我本是山中的沉默,

被粉碎、被灼燒、被重新命名。

攪拌機里翻滾的,

不止是砂石與標號,

還有無數道目光的重量。

塔吊在天空寫詩,

每一節鋼骨都押著規范的韻。

有人偷偷修改標高,

讓整首詩的平仄,

悄悄偏向陰面。

安全帽下,

汗水是咸的,

但某些合同里的數字,

會突然變甜。

打樁機把承諾,

一寸寸釘入地心,

而某些地基,

始終在驗收單上,

微微發軟。

我凝固時,

聽見鋼筋在體內,

唱一首生銹的歌。

月光來驗收時,

所有偷減的厚度,

都會在墻上,

投下彎曲的影。